【叶修】多谢月相怜（上）-来过看比逗。

01
刘皓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，睁眼只看到周围简陋的摆设，空荡荡的房间，狭小，巧妙地挤下了床和对面的木桌，一串串外文尴尬地刻在家具显眼的位置。

一种陌生感猛地升起。

苏黎世？

他还没有想这个奇葩念头是怎么样冒出来的，外面的催促越发急切，只得起身。

门外的世界依旧空荡荡，白瓷砖白墙，包裹着一个不真实的空间。他能从这条单薄的长廊一眼望到对面的一扇门，他的意识告诉他，那是他的终点。

不知走了多久，伴着若即若离的感觉，他到了门边。墨色的木门格外显得厚重，上面雕镂的花纹缠绵蜿蜒，连着他脚下的这头水深火热，往上是荆棘塞途后的明朗清晰。

半开着的门内不断有声音传出，刘皓听不太清，但那声音甚是熟悉，不带抑扬的语调显得冷静沉着，让他没由来的提防警惕。

进去？

这又是一种奇怪的驱使，他仿佛被某种未名的力量推着，可自己也是心向往之。

他的步伐迈得轻，小心翼翼，上半身却仍是镇定模样，踏进漆黑的房间，他练习了下熟稔的微笑。

02
房间很大，不是黑暗漫开来的未知营造的空旷，是声音飘荡给人听觉上的暗示。

正中心屏幕上播放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游戏画面，武器碰撞的摩擦声激起了他末梢的兴奋。

当目光定立在桌上精致的名牌上时，他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。

刘皓，中国代表队。

这是真的？

睁眼来的揣测好像得到了验证，刘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
他悠然准备入座，背景乐是他常练习用的配置，脑中瞬间补出了自己名扬海内外的场景。

鲜花，掌声，名誉。

多年来的努力终于是得到了回报，配得上自己的回报啊。

“刘皓。”

屏幕旁站的人只见背影，身形并不高大，比例却是极好。

本来好像没人有注意到他的来到，突然，好像要被所有人注目。

却没有。

只有黑暗的坍塌，场景的流失。

那清冷的声音让他忽的冷静，平静又残忍地撕裂了他的幻梦。

他永远被这声音嘲讽与打击，如同浇上淋头狗血，带着半分羞辱意味。

03
他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，梦醒时分格外不爽，属于自我空间的奇怪逻辑被理智和规则战胜，告诉他自己的一厢情愿。

刘皓没忍住揪了一把自己，他有些害怕做梦了，那种落差也叫折磨。

靠，是真疼。

他还在家里。昨晚刚收拾好行李准备回战队参加几个活动，后来在看荣耀的比赛。

说起来好像是来打发时间的，因为直播过了好几天了，而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世邀赛中国队夺冠的消息。

他不可能不关注比赛，追直播的事也是常常。虽然国家队成员没有自己让挤进全明星的他有那么一丝失望，他还是愿意成为中国队的粉丝，看自己投入的事业被赋予国家的崇高意义，看自己支持的战队一步一步爬得更高。

只是当赛程过半，高手发力，输赢变换莫测之时，他的抗拒心理愈发明显。他开始找各种各样的活动支开自己比赛时分的闲暇。

不想看。

不是怕输。

只是不想看到某个人突如其来的降临，肃穆庄严，然后以排山倒海之势，拔下顶峰的旗帜。

他总觉得会有那么一刻，打着重重的鼓点，告诉世界的每一个人，叶修不可替代，不可或缺。

他曾那么可笑地想去证明那是个谬论，然后被狠狠打脸。

然而并没有。中国队最后的路途并不是那么干脆，呼唤叶修的声音迭起，只是叶修笑着拒绝，然后中国队跌跌撞撞地取得了无可非议的胜利。

竟然想多了。刘皓暗自发笑，那个吹捧叶修的，看好他的，自始至终，都是自己。

那如果叶修出场，会不会赢得更漂亮？

他又开始恨叶修的留白。那是变相的美化，甚至可以用浪漫主义渲染，在那些胜负时刻，脑补完美的发挥，而出手的人，又会是叶修。

总决赛的观看人次破亿的大关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，滚动的弹幕疯狂刷着叶修的名字。

明明那个人并不在场上，但没有人会忽视他的存在。

就好像，他的存在，就是决胜的一方要因。

他果断地关了弹幕，只是比赛的小细节里，藏着叶修的影子——从他出道以来就一直被笼罩影响无法挣脱的阴霾，他曾喜滋滋地跳进这方迷雾，却不知露重更深远非他能驾驭，更何谈突破呢？

04
“您能谈谈观看世邀赛的想法吗？”

“昔日队长在世界赛上依然万夫不当，您还记得嘉世落魄岁月的情况吗？”

“关于新赛季，嘉世的回归，您有什么想说的吗？”

刘皓知道，躲是躲不开这些问题的。可是他还是低调地出行了数日，做着得过且过的苟且打算。

世邀赛的问题俱乐部是给了备案的，文本内容他过了好多遍，既有祝贺，又有自豪，既有称赞，也有审视，言辞间还有谦卑的自我勉励。

“很荣幸喜欢上了这个游戏，能成为荣耀的职业选手，更荣幸生在中国，这个国强士勇的国家。”

05
他忽然想起，自己荣耀之路的起点，并不那么神圣而单纯的开篇。

刘皓记得自己离家的那天，到h市的时候，最先看到的是一轮新月，虽不像家乡头顶那般迷蒙，也不如想象中那般明朗，从光年外旅行来的白月光，携着凄迷和孤独。

其实他并没有囿于初次离家的陌生而无处安放的感觉，那种父亲的殷殷期望和朋友的支持鼓励盈满了他躁动的心

他踩在这片秀丽的江南土地，步履雄健铿锵，他想告诉这个陌生的城市，现在这个闯入者，会成为让这个城市名片更响的一方中坚力量。

“打荣耀，可以啊。”他的父亲对成年不久的儿子的另类决定表示支持，除开不必再为儿子高校选投奔波外，作为与媒体打交道的地方要员，父亲知道如今电竞的发展趋势。而自己的儿子投身于此，他不必遮掩，甚至可以宣扬，昭示他的开明和高远目光。

“加油啊，刘皓，真羡慕你。”刘皓是圈子里玩家的后起之秀，也是后来居上的典型代表。别人当他是一个跟风者，转眼间他成了领头人。高三的压力顺势打开了疯玩的阀门，费尽心思维系的成绩因为稍加分心越发难看。苦读了那么多年，谁都不希望十年寒窗付之东流，当他的挣扎无济于事，他又开始看开，发现自己的一技之长，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——他依旧可以给人生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而且在学霸遍地走的时代，他的出路是那么独特。

没有就近选择战队，刘皓给自己找了个安放的最佳据点——也只有砍下过冠军的嘉世，才能提供他施展身手的舞台，而他，注定成为嘉世的又一传奇，或许居功至伟。

然而一切不如他想的那么顺利，嘉世青训营里人头攒动，他能感受到每个人的耿耿眈眈。即使自负如他，也不敢放松。

06
刘皓已经忘了自己从无数热血青年中脱颖，披上嘉世的战袍已经是一种胜利。可是他的梦太大，太多不屑一顾。

07
他的回忆总是下意识避开某个人，可绕来绕去，总能摸到那个人的痕迹。

他可以穷尽辞藻去赞美那个人，恶语相向也可以无缝衔接。

无数人近乎奉他为神明，自知无法忽视他的光辉。

青训营的内战刘皓的胜率不低，挂在排行榜的前列，可叶修毫不在意。就好像与他的差距太大，大到他们的上下之分可以被忽略不计。

老来闲逛的叶修，也会那排行榜打趣，但又并未在意排头的自己，连偶尔看过来的目光都带着不屑。

无法从战绩上取悦对方，刘皓开始在难得的对战机会上下手。

他费尽心思，在每个关卡猜度叶修的想法，总欲作出他觉得叶修期待的举动。

他不知何时放下了求胜的念头，只是想，让叶修记住我。

却难字以蔽之。

日常点评结束，叶修抬起头，眼里并没有刘皓梦寐的找到千里马的欣喜。

刘皓顿觉自身经验的匮乏。

他看不透叶修。

他迎合不了叶修。

明明这一生，他从没有在打交道上吃过败仗。

他偷偷去看那漆黑的眸子，浸染着威严，和难以琢磨的，厌恶？

刘皓看到了，也没想到，以后的日子里一次又一次看到。

“刘皓。”叶修叫出了他的名字。

“荣耀，只是荣耀。”

不止在操作上，面前那个男人，甚至想在思想境界上压他一头。而又如同智者不同愚人计较，恍若无事的走开，蜻蜓点水一般。

但刘皓知道，这一切，都变了。

有些东西破碎的声音刺耳的响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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